第一财经日报:你怎么看待《芬尼根的守灵夜》构筑的世界?有人说,那是一个封闭的世界,一个自给自足的语言体系。
戴从容:不是。它从来不是一个封闭的体系。互文手法的大量运用,让书中的很多内容都直接指向了乔伊斯的其他作品以及现实世界。很多情节和形象,他不直接塑造,需要回到他的其他作品才能了解。同时,他希望将所有民族的历史包含其中。比如,他在书中写孙逸仙、孔子,也会提到“山”的写法和读音。你必须将之与历史、文化结合,才能够读懂。
日报:我看到这本书的抽印本,排版方式比较特殊。正文部分两种字号的字相间,下面还有注释。读法上有什么讲究?
戴从容:只有中译本采用这种方式,这是编辑和策划人的创意。他们用的是中国古书注疏本的排版方式,正文之间有解释,下面有注释。
我们给读者几种选择,如果喜欢连贯情节,就读大字。但这本书的意义不是提供情节,而是让人了解语言的多义性;各种文化的相互连接。这些能够在小字中得到体现。而乔伊斯大量自造词的原文与拆解方式都放在了下方的注释里。我发现英语文学界的学者们往往对注释更感兴趣。
日报:一直以来的争议缘于它的晦涩。如果很多人都读不懂,阅读它的价值又在哪儿?
戴从容:人们对这本书价值的争论从诞生之日就有,人们的研究与关注从未中断。丹尼斯·罗斯说:“读《尤利西斯》的时代已经过去,现在到了读《芬尼根的守灵夜》的时代。”这当然是一家之言。但也恰好说明乔伊斯写作的超前性。《芬尼根的守灵夜》影响到了很多后来文学家。比如,德里达的解构主义和伊哈布·哈桑的后现代主义理论都受到《芬尼根的守灵夜》的启示。此外,20世纪中后期兴盛的许多文学手法,都早在这本书中就有所体现。乔伊斯探讨的是文字表现的极致。
对于普通人来说,阅读这本书就是让人打开思维的框框,接受不同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