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年来,关于产业转移的报道屡见报端,作为产业发展的周期性规律,以及国家加快产业结构调整、提升行业整体竞争实力的重要内容和途径,产业转移已成为业内企业普遍关注并积极尝试的一个“新出路”。然而,随着产业转移进程的推进和实质性操作的深化,很多问题也纷纷暴露出来,使我们不得不重新从更深层面去理解产业转移的内涵,寻求更适合的方式和方法。
3月下旬,中国针纺织产业转移(重庆)研讨会召开,研讨会上对目前产业转移中存在问题的讨论使得很多问题更趋明朗化,其中既有共性问题,也有个性化问题。而产业转移中操作层面的问题是各方关注的重点。
向中西部转移趋势明显
中国针织工业协会统计数据显示,2010年1~3月针织服装产量稳步上升。1~3月针织服装累计产量55.42亿件,同比增长16.03个百分点。在针织服装产量前10名省份中,广东、山东、浙江、江苏、福建位于前5名,五省针织服装产量占全国的比重为81.88%;处于中部地区的湖北、河北、江西、河南、安徽等省的产量增速仍较快,其中安徽省针织服装产量增加最为显著,同比增长76.53%。
2010年1~3月西部针织服装累计产量同比大幅增加。西部地区针织服装累计产量同比增幅高达417.92%,产量比重与去年同期相比,上升了1.21个百分点。其中,广西产量同比增长最为明显,增速为569.74%。
2010年1~2月针织服装出口金额前10名省份中,四川的出口数量、金额同比增速均居首位,同比分别增长175.38%、174.72%。2006年~2010年2月按出口服装累计金额排名,四川省居全国前10名。
2009年重庆市针织服装出口开始复苏,出口数量、金额同比增长显著。2010年2月重庆市针织服装出口增长迅速,出口数量、金额分别比去年同期增长了906.43%、718.99%。2009年~2010年2月,重庆市针织服装出口数量、金额同比增速排名从2008年的30名上升为全国前三名。
2010年1~3月中西部地区投资比重加大。中西部地区投资增长较快,1~3月实际完成投资同比分别增长28.75%和35.08%,高于东部地区投资增速,纺织产业转移特征明显。
自2008年以来的针织产业快速转移中,中西部地区延续去年态势,今年前几个月仍表现出了承接转移的速和量的同步增加。
趋势≠全民参与
分析历史上发生的产业转移,根本原因集中在追求低成本和高技术两个方面。目前,我国针织产业的转移主要是沿海地区生产要素紧缺,土地成本、能源成本、劳动力成本快速上升导致的东南沿海地区针织产业向中西部的梯度转移,转移企业更关注的是土地和人力资源,是典型的“逐洼”现象,也是我国针织业发展的一个历史性新机遇。在国家宏观政策的影响下,目前我国针织产业的转移表现出了高涨的态势。
对此,中国针织工业协会理事长杨世滨介绍,由于针织品所固有的特点,使得发展针织业门槛不是很高,所以很多地区以发展针织业为首选。分析原因,一是针织品原来主要是“老三衫”,后来才增加了T恤、针织休闲服装等品类,所以,可以说针织基础品类比较简单,对工人的生产技术要求不是很高。另外,针织对配套的要求不是很高。以一件针织服装为例,需要的配件一般为纽扣、拉链,甚至都可以没有拉链。而其他行业的纺织品涉及到的配套产品一般达十几个。所以,从针织入手发展纺织服装业成为中西部很多地区的第一选择,这也是我国针织业快速承接海外转移的一个重要原因。
是不是所有的企业都适合转移出去呢?这取决于企业自身的状况,除了普遍的土地成本、能源成本、劳动力成本快速上升等共性因素影响外,很多更个性化的情况决定了部分企业是不适合转移的。
从原料方面看,对原料供给要求条件高的企业,首先要考虑原料获取的难易度。棉针织企业中,很大一部分企业所使用的是进口棉,来自美国、澳大利亚等地,如果生产基地转移到内陆地区,无疑物流成本会上升,而且上升的比例还不小。对于高新技术针织企业来讲,转移地的相应科技人才也是必须考虑的。由于多种历史原因,中西部区域的高新技术人才的培养和储备都相对滞后和薄弱。就近找到适合人才的概率比较小,从东部企业总部派人的成本又比较高。所以,这类企业的转移还需慎重。调查显示,部分前期转移的企业已经遇到了类似的问题,使得原来的“为了降低成本”变成了“无奈的增加成本”。
转移与升级须同步
越来越多的事例表明,只是简单地把生产环节转移出去,而没有同步进行产业升级的企业,会比在原地发展“死”得更快。
参与转移的最初原因很多是为了“甩掉包袱”,为了企业的更长远的可持续发展,因为在原来的区域发展面临着越来越大的生态环境的压力。如江苏的环太湖流域、广东福建的近珠江流域,很多企业始终处于产能与环境消耗的折磨之中。转移出去之初,这一压力可以得到暂时的缓解,因为毕竟中西部地区的企业密度相对较小,同类企业对同类资源的争夺不那么紧张,同时当地政府为了吸引企业进入,会给予一定的排污指标的余量。但是,随着低碳经济的发展,随着转移企业数量的增加,对环境空间的争夺将重新变得白热化,技术改造、设备改造、粗放管理模式的摒弃等等压力会更大,到那个时候,可以说更无处藏之身了。所以,企业必须把产业转移与产业升级同步进行,并以产业转移为契机给企业一个新的发展起点。
双方长远规划须协同
目前,很多针织企业在转移过程中大都是单独、零散的,少有产业上下游的协同转移,个体性行为所产生的后续不良影响或者说是处理问题的能力的薄弱,已经被广泛认识到。所以,“抱团转移“正成为一种新的转移选择,这包括多个同类企业的一同转移,在转移地形成一个小气候。如浙江绍兴的8家针纺织面料企业集体在河南兰考纺织工业园落户建厂,成为兰考首批入园企业,为兰考纺织工业园的下一步“引凤”奠定了基础。另外,产业上下游配套转移也会成为未来的一个趋势。
然而,不论是同类企业的集体转移,还是产业链条的整体转移都面临着一个关键问题:转移企业与承接转移地双方的产业发展规划必须相吻合。谈到这一问题,很多针织企业老总颇为激动。首先,由于我国干部的考核轮换体制,一般下任领导不一定延续上一任领导的思路,这直接导致承诺政策和条件在后期执行中会“被调整”,甚至前期的发展规划被搁浅,这一因素已经成为影响企业发展的“不可抗力”,很多企业对此深感无奈。更有甚者,个别转移地为了快速承接转移,竟打出了“什么来了都欢迎”的牌子,根本没有统一规划,带来的后果可想而知。
另一方面,在产业转移成为一种热潮的情况下,个别企业的转移不能不说带有盲目性,认为把某一环节转移出去了,企业负担轻了,就会驶入快车道了,对企业自身没有做深入的剖析和规划。随着时间的推移,企业会发现当初的转移并不一定是科学合理的。
中国纺织工业协会秘书长杨纪朝在中国针纺织产业转移(重庆)研讨会上强调,产业转移不是“候鸟现象”,而是多层次的,既不是简单的搬迁,也不是单一的全面转出或者转入,而是在寻求需求一致性的前提下的转移,是主动与被动高度统一下的一致行为。所以,转移主体和承接转移地都要慎之又慎。
转移不是简单的招商引资
投资是指在一定时期内社会实际资本的增加,强调的是资金价值的增加。而产业转移是以企业为主导的经济活动,强调的是在空间转移基础上的企业整体再发展,从而带动产业的发展。
从以上对投资和产业转移概念的分析来看,产业转移有着比投资更丰富的内涵。但是,目前一个现象值得引起重视:很多产业转移承接地仍然把产业转移等同于“招商引资”。比如很多地方政府把产业转移的工作放在原来的招商局等部门来做,并层层下达“招商引资任务”,而不是由产业发展指导部门来从事这项工作。“招商引资”模式下促成的“承接转移”无疑带有别样的滋味。
“招商引资”模式下的“承接转移”还表现为规避了很多劣势的暴露。中国针纺织产业转移(重庆)研讨会上很多针织企业接受采访时都不约而同地表达了这样一个观点:“我们希望当地的同志多说不足,让我们充分了解不足。优势的部分我们可以很明显地看到,在转移进入的过程中,我们更希望前期对当地的不足部分有充分的认识和了解,事先找出解决办法来应对。没有事先的预警,我们会很被动。”
越来越多的实例表明,把产业转移单纯地理解为招商引资的这一做法必须改变,否则影响深远,误企业、误产业发展。
突破条件同质化
翻看各产业转移地的介绍资料,浏览各地的介绍网站,不难发现一个问题:中西部的多个省、市、区县积极行动,以低土地价格、低人力价格、低物流价格以及建设园区、给予奖励或鼓励政策为条件吸引企业的转入,但条件雷同。另外,这一雷同还存在于同一省内、市内、区内。一个省内,一个市内,甚至一个县内,若干个产业转移承接园区在建,若干同类政策在出台。一位企业老总开玩笑地说:“折子戏看得眼酸了,却在短时间内分辨不出应该选哪个。”所以,这也是很多针织企业避开当地政府部门,选择“微服私访”的原因。
对此,很多企业表达了共同的心声:希望以大工业园为承载,在现有的低土地价格、低人力价格、低物流价格,以及相应的鼓励政策的前提下,同步增强当地的软硬件建设,如提高政府职能部分的办事效率、当地工人的综合素质等等。同时,很多企业认为当地鼓励政策的兑现性和延续性是众多承接产业转移地可以脱颖而出的较好选择。
据了解,目前很多承接地已开始认识到这一问题,正在积极调整。部分地区由当地政府统筹,整合各区、县形成合力建设大的产业园区,并以此为载体打造完善的公共服务平台,建立人员培训、信息交流、电子商务、检测、物流、科技研发等中心,面向整个区域内的针织企业提供服务。实践证明,这一做法使得水、电、煤、气集约使用成本大大降低外,土地利用率、人力资源优势综合发挥以及政府给予政策有效落实等方面都表现出了更多优势和便利。
谨慎对待海外转移
在采访中发现,目前我国针织企业海外投资重点在东南亚等地区,原因无外乎国内土地、水电等成本倒逼,为了寻求更多的劳动力和原材料等资源;或者是想借助当地的贸易优惠政策、规避贸易壁垒等。AB集团相关负责人向记者介绍,成本攀升令利润微薄的内衣生产企业难以承受,因此,AB集团将部分低附加值内衣放到柬埔寨生产,同时可以规避贸易壁垒。
事实上,海外投资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企业要有较强的资金实力和规模优势。“一些中小企业在国内生存都不易了,暂时更没有考虑海外投资”的声音在采访中时有耳闻。而且,众多业内人士认为,在产业链的形成和配置上,企业规模、员工素质、生产技术、设备设施上,中国仍然比其他国家占有优势。周边国家如越南、孟加拉、巴基斯坦、印度和泰国在短期内很难复制中国的竞争优势和比较优势,目前他们的主要优势是政策优势和成本优势,外贸上基本不受欧美限制。
近两年往东南亚等海外投资的企业越来越多,随着国内针织企业规模和实力的不断提升以及海外投资经验的积累,海外投资无疑会是一个大趋势。
早转移早受益
“早转移早受益”也成为部分成功转移企业提供给业界的一个新思路,当然前提是企业本身的发展切实需要进行转移。江苏东渡集团董事长徐卫民在接受采访时告诉记者,7年前,东渡集团就已经开始了产业转移。因为东渡集团所在的江苏省张家港市是我国的第一个卫生城,当时在全国是个标杆,东渡集团敏感地意识到张家港市未来肯定会在环境方面有所限制,所以就选择了一江之隔的南通市作为面料生产基地,目前已经成为东渡的重要生产基地。在对国外的产业转移中,东渡集团先在新加坡收购了一家企业作为承接国际订单的平台,接着又通过参股、控股等方式在马来西亚、柬埔寨建立了5家工厂。由于行动早,目前几个工厂效益较好,而且稳定,已成为东渡集团重要的效益来源之一。
徐卫民同时表示,这样做一方面可以有效整合公司的研发技术优势、加工基地的劳动力和原材料优势,以及进入欧美发达国家的渠道优势,另一方面也可以做到“东方不亮西方亮”,并通过对各类市场、不同客户背景及信息的把握随时进行策略调整。
“早转移,抢占时空优势,意味着先人一步占有了更富裕的资源;同时,早转移能够及时补长企业发展的短板。”徐卫民认为,产业转移已经是一种趋势,顺势而为是发展的规律。
申洲针织(安徽)有限公司也是产业转移较早并取得成功的一个典型。申洲针织(安徽)有限公司于2008年8月正式签约落户安徽省望江县经济开发区,短短5个月完成投资1.19亿元,以及6万平方米厂房建设和设备安装。该项目一期已于2009年3月正式投产,现有职工5000多人。
申洲集团高层透露,申洲针织(安徽)有限公司项目收益超出了集团的预期,事实证明选择望江做为产业转移基地的决策是正确的,申洲集团将继续把申洲针织(安徽)有限公司项目进一步做大做强。2010年1月,申洲针织(安徽)有限公司总增资2000万美元,注册资金440万美元的高档时装生产增资项目二期工程签约。计划建设服装裁剪、印花、成衣及配套工程,并全面提升一期项目附加值,力争两年内建成2万人左右规模、年产值25亿元的申洲针织工业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