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以小说集《海水正蓝》闻名海内外的台湾作家张曼娟，近日参加上海书展的“两岸名家讲座”活动。上海图书馆成了这位台湾东吴大学中文系教授的课堂，济济一堂的“学生”静坐聆听张曼娟温情道来古典文学《三言》中的末世爱情。张曼娟在接受新报记者专访时表示，冯梦龙的俗文学是一场唯情主义的展示。
四枚“标本”话爱情
在张曼娟的讲座标题里，“末世”是一个触目惊心的字眼。在“爱情”前加上“末世”未免使人心灰意淡，其实不然，张曼娟从中国古典文学作品《三言》中摘取了四个故事，通过她生动活泼的讲述，这四个贴上“末世爱情”标签的古典故事处处生发着幽默的光彩、温暖的人情、警世的哲理。
张曼娟细细讲述了“蒋兴哥重会珍珠衫”、“杜十娘怒沉百宝箱”、“闹樊楼多情周胜仙”、“卖油郎独占花魁”四个故事，引领听众走进一场场“末世”里，寻找末世爱情的意义。
张曼娟对杜十娘有自己独特的理解。她认为，杜十娘最恨的人是自己，因为她千挑万选还是看错了李甲。“错的若是别人，自己犹有翻身的可能，但错在自己，就是没有出路的末世。于她而言，从良是最要紧的大事，当从良的希望彻底幻灭后，她只有死路一条。”
之所以要强调“末世”，张曼娟指出，现代是心灵的末世，人们常常感到虚无和无助，常问自己“我究竟因何而存在”，这与冯梦龙的爱情表达很类似。“冯梦龙的小说曾是禁书，但现在的我们已可以公开谈论感情，这是一个化暗为明的过程。”张曼娟说，“古代的人们勇于面对自己的爱情，而今人则习惯了修饰和隐藏自己的欲望，照此看来，冯梦龙所处时代的人更能直面自己，这是值得我们自己观照的。”
六类“婆子”谈风月
在张曼娟看来，传统情爱故事中有一类人是永远不可或缺的，那便是各色“婆子”，总结起来就是“六婆”——虔婆、牙婆、媒婆、湿婆、药婆、稳婆。张曼娟一一详解了这“六婆”，“所谓虔婆，就是用动听的话取悦人以图利的老妇人。牙婆就是贩卖人口的，媒婆自不必多说，湿婆是指用法术暗害别人的巫婆，药婆是卖妇科药的，必要时也卖打胎药，稳婆就是给妇女接生的。”
“六婆”在各色古典小说中都有登场，张曼娟说，没有她们，所有的风月情事都不会发生。所以，真要论起来，之所以有如此花色繁多的风月故事，多少还真是拜她们所赐，她们可说是古典故事的特殊产物。
两部“大作”解幽默
一部《三言》令冯梦龙名声大噪。除此以外，冯梦龙还是明代了不起的“主编”，编著了一部《情史》，可谓吹响了古往今来痴男怨女“集结号”。
张曼娟认为，《三言》除描写情爱外，兼谈了人情世故、人际关系。“如果要论爱情典型，《情史》比《三言》更集中，像是个资料库。在人物塑造与情节铺就上，《情史》大不如《三言》。因此，《三言》是经典。”
然而，冯梦龙所写的爱情虽是“末世”的，但也是幽默的。张曼娟介绍，当他形容卖油郎为了与花魁娘子共度一晚春宵拼命攒钱时，竟用了“有志者事竟成”的古训，“我们没有想到这句话居然可以这样用”。因此，张曼娟认为，《三言》中的名篇都具有情节离奇、人物多元化的特点，并且在此基础上谈及人性，尤其是欲望与人情，且与现代辉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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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现代=新品种
张曼娟早年有两部畅销文学大作《海水正蓝》和《鸳鸯纹身》，前者是现代小说集，后者是古代小说集。不过，反倒是现代小说集《海水正蓝》闪现着古典诗词的韵味，古代小说集《鸳鸯纹身》中的篇章则辉映着现实生活。
对此，张曼娟表示，古代题材与现代题材都是她所钟爱的，能将二者融合并生发出新品种正是她多年来所努力的。张曼娟告诉记者，今年由花城出版社发行的“张曼娟系列经典”就是她将阅读古典诗词的心得与现代生活联系在一起的“习作”，如《爱情诗流域》、《时光词场》、《人间好时节》等。 (徐雯怡)
